第六章免费在线阅读

小说: 上京雪作者: 佚名字数: 2056更新时间: >2024-01-26

                                

装逼一时爽,学习火葬场。

[哎……]深夜,我把书盖在嗡嗡发晕的脑袋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若不是因为我主修汉语言文学,还真没这个信心装逼。进士科主考经学、时务策以及诗赋,对我来说并不困难,只是现代知识与古***试终归有所不同,要学的东西还是很多。

[怡儿,怎么还不睡?]

身后一个温暖的怀抱迎来,我习惯性地把头往后依靠,枕在男人肩上。

[虽然知道不易,没想到学起来真的好麻烦。」

一只大手拿去了我盖在脸上的书,冰凉的手指在我眉心处画圈按摩,力度甚是合适,我惬意地闭上眼。

[你愿意学习是好事,但身体重要。]

「莫非,]他迟疑一瞬,「你真跟隋安侯打了赌?」[是啊,]我笑嘻嘻地伸出手指比划,「若是我赢了,他随便答应我一个要求呢!]

[这有什么值得你这么费神的,]齐锡安皱眉攥住我的手,「怡儿有什么要求,别说一个,一百个哥哥都会满足你。」

.….就这样齐思怡不被惯坏才怪。

我已经有了困意,打着哈欠摇头,[你不懂,这不一样……]

我似乎听到了他生硬的问「有什么不一样】,但我已经困的没有知觉了,就这样靠着他沉沉睡了过去。

在梦里我忽然感受到了一道强烈的视线,我猛的醒了过来,对上齐锡安黝黑的眼睛。

或许是我还不够清醒,那双向来温柔的眸子此时正满含戾气地盯着我,冰冷的视线直直落在我的脸上,带着一丝狩猎者的阴狠和贪婪。

但只是一瞬,等我模糊的视线清明时,那双眼睛已与之前无异。

做噩梦了吗?

齐锡安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怎么了怡儿,睡懵了?]

是熟悉的哥哥。我松了口气,太累了,都有幻觉了。

[我没事,就是不太清醒。]

[你最近未免太过用功了,]他将我从床上捞起来,「今晚有宫宴,北边小国献上了荒地酒,陛下宴请重臣及家属,你与我一同去放松一下可好?」有酒!?我眼睛一亮,把头点成小鸡啄米。

我爱喝酒,但酒量挺喜人的。

宫宴宾席上,我抬起喝的发红的脸,眼神朦胧地寻找齐锡安的身影。

他似乎被几位重臣缠住了,虽频频回头瞧我,却是脱不开身。

好闷,好难受,好想吐。

我跌跌撞撞地起身,在夜晚的皇宫里乱转。本就没什么方向感,还醉得晕头转向,我更是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直至闯入一片黑暗里,听到熟悉的声音。我茫然地瞪大眼睛,似乎是白亦礼和一个陌生男子在讲话。

「你看起来倒是眼熟。」

「陛下认错人了。」

「是吗?」

两人似是纠缠了起来,男子想看清白亦礼的模样,而他则尽力闪躲。

干嘛啊这是。我呼了口酒气,打算上前替白亦礼解围,却被黑暗中的一只手猛然拉住袖子扯到了一边的狮子坐像后。

身后的男人捂着我的嘴,轻轻「嘘]了一声。

…….更想吐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见一身红色龙袍的男人正掐着白亦礼那白皙小巧的脸,表情尽是羞恼。

[你………]不等我开口,男人在我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道,「别说话,蠢货,是我。

柳辞木?

我刚要说什么,却见刚刚还在那里拉扯的两人已经走了,我忙挣扎着要去追上去看看,却被柳辞木一只手死死按住。

[听陛下的墙脚,你不要命了。」

我要命,所以你放开我,我要窒息了!

柳辞木看着被箍得动弹不得的我,挑眉挂着一副得意的笑,[就你样的,我一只手打十个。」

我张嘴就要咬他,还没下口却听见齐锡安愤怒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反光的银色东西飞了过来,带着凛冽的杀气擦过柳辞木的发梢,给他完美的俊脸添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得救了!柳辞木松了手,我忙窜回齐锡安身后,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本身就憋得慌,他刚刚又凑我太近,呼吸一直洒在我耳边,搞得我脸红的像个猴屁股。

看着我的脸色,齐锡安脸黑的像猩猩屁股。

[隋安侯在对舍妹做什么?]

躲在他高大的身影后,听着他淬了冰般的语气,我才发觉齐锡安这罕见的一面,这是一种我没见过的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和压迫感。

齐锡安甩开扇子,那反射烛火的银光无声诉说着它非同一般的攻击力,不同于普通扇子的木骨,他手里这把乃是金属制成,展开时似八片萦绕寒气的短刀,给人一击毙命的恐惧感。

[一向以狡猾老道而出名的摄政王殿下也会这么冲动?]

柳辞木露出一贯懒洋洋的笑容,伸出大拇指随意地拭去脸上的血痕,嘴角虽扬,眼神却暗沉的可怕。

「好久没见血了呢。我倒是不知,您还有这种功夫呢。」[还请侯爷就离舍妹远点。]齐锡安握着铁扇的手青筋毕露,炸毛的模样连我都吓了一跳。

[别自作多情了,」霸总柳睁开那三分傲慢七分轻蔑的扇形图状眼睛,望向躲在齐锡安身后探头的我,「这种女人送给我……呕!]

然后扶着石狮子毫无形象地吐了出来。

欺人太甚——!

我愤怒地冲上前去,看他这副模样,然后……也吐了出来。

谢谢,好受多了。

这酒劲一阵一阵的,吐完之后眩晕感上浮,我不知被谁喂了茶漱口,又不知被谁抱上了马车。

意识在黑夜里沉浮,属于齐思怡的记忆在我脑子里再一次翻腾,我难受地伸手乱抓,触碰到一分温暖,下意识地抱紧了面前的人,一顿乱蹭。见对方没有挣脱的意思,我的胆子愈发大了起来,以唇相贴,感受对方的僵硬。

有点热……一股蛮力忽然摁倒了我,我挣扎着想要清醒,却怎么也没法醒过来。

衣裳被扯的散乱,不属于自己的气息环绕在鼻尖、脖子上,我张嘴想大口呼吸,却被一个柔软的东西堵住了唇。

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没有退缩的空间,没有逃避的力气,在一片混沌中,我只能听到自己带着哭腔的气音。

清晨,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齐锡安正巧端着粥推门而入,见到他我心情瞬间舒畅许多,乐呵呵地凑上前。

[看你睡觉睡的,没个女孩子样子。]他放下粥,伸手替我系松散的睡衣盘扣。

昨晚的记忆再次袭来,我下意识后退几步。

[怡儿?」齐锡安的手顿在半空中,表情无措又迷茫地看着我。

[我……]我在做什么?

他略显无措地收回手拉开距离,「我给你熬了粥,来喝一点。」我的愧疚油然而生。

在来这个世界之前,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因为聪明伶俐又擅长看人脸色,我很小就学会了讨院长的欢心,被她收养。

与其说是收养,倒像是去她家里打工。她并不真的喜欢我,或许是觉得有这么个懂事会做家务还能讨她欢心的小玩意儿在身边也算有趣,才留我到十三岁。

我十三岁的时候,她怀孕了。她坐在高大的椅子上椅子上,逆着阳光看我。我看不清她的眼睛,只能看到她肥厚的嘴唇一动一动。

阳光很冷,她说了什么?

我忘记了。

我背着包,离开了那个家。

我哭着求了点心店的老伯很久,他才肯收留我做帮工。

老伯年轻的时候,妻子因病去世了,他自此再没结婚,无儿无女,七十多岁的年纪,开着一个破旧的老式点心店,赚些小钱给自己养老。

他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每晚买一瓶罐装的老啤酒,坐在沾着土的台阶上喝闷酒。

见我缩在一角看月亮,会把酒推到我面前扯着嗓子喊:「女娃儿,来口!」我摇摇头,他大笑,嘟囔着把酒收回去一饮而尽。我若伸手去接,他立刻竖起发白的粗眉,「女娃娃家哪能喝!」

那个老头,真是个爱戏弄人的老滑头。

那个爱酒的老滑头,没能活多久。

给他下葬那天,我买了好多老啤酒,一半洒在他坟上,一半灌进肚子里。

好辣好苦,真是的,苦的我眼泪都出来了。

老头的遗产都留给了我,那是一笔不小的钱。我用这笔钱高考,读大学,读硕士。

我坐在老头坟前炫耀自己的学业,自己漂亮的新裙子,自己买的老啤酒。

为什么……

喝多的时候我大逆不道地坐在墓碑上,低声抱怨,「什么烂酒啊,苦的都从眼睛里出来了……]

这世界空空荡荡,我孤身一人。

直到我又因酒误事,一头撞进这门书里,遇见齐锡安。

[寄人篱下,反倒让我对别人的好,一点一滴都想报答。」他像那个臭老头一样,供我读书,为我盖被,逗我开心。

我上前扯住齐锡安后缩的衣角,生怕那点偷来的温暖会从我手里溜走一般,是我昨晚做噩梦了,一惊一乍的,哥哥莫怪。」

俊秀的脸上绽开一个清清浅浅的笑容,他摸了摸我的头,「怡儿是我最疼惜牵挂的人,我怎么舍得怪。粥要凉了,先来喝。」

抱歉,齐思怡,抢了你的哥哥。但是我真的太贪恋这份温暖了,甚至都开始庆幸自己能成为你。

抱歉。

我大口喝着粥。

真难吃,苦的要从眼里流出来了。